那声音……
是诺奴的声音。
叶玄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。
接着这声叹息，叶玄月突然感觉到四周仿佛一下子斗转星移……
她猛然转过头，看向眼前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，而冷莫燃却突然不见了。
叶玄月先是微微吃了一惊，然后她迅速地意识到——这好像是……幻境？
她迷茫地转过头，等到她把那两道人影看清楚的时候。
她才终于彻底吃了一惊。
站在前头的穿着灰袍的青年并不如何显眼。
在他身后，却是一个穿着白色衣袍，戴着面纱的女子！
这女子容貌被遮挡，但是她开了口，声音传入叶玄月耳畔的瞬间，让叶玄月微微一愣。
“就是这里么？”
那灰袍青年低声说了一声对。
他犹豫了一下，然后转过脸，他低下头。叶玄月听见他的声音，低沉而晦涩。
这灰袍青年自然是诺奴。
而那白衣女子……
叶玄月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，她起初以为是自己娘亲。
她甚至以为诺奴是同自己娘亲一块前来的。
但是等到看见这幻影，她才知道自己的揣测并不正确，这女子并不是自己的娘亲。
“你让我跋涉万水千山到这种荒郊野外来做什么？”
“程诺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？”
诺奴抬起头，看着身旁的人，然后开口说道。
“你马上就会知道了。”
但是下一秒，诺奴的长枪，却毫不留情地刺透了这女子的胸口！
哪怕心知肚明这是幻境，叶玄月都看得微微一惊。
那这女子瞪大了眼睛，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，她伸出手指直勾勾地指着诺奴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敢……”
诺奴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无比。
“我为什么不敢。”
“你不过是一个皇族的偏族罢了，只是担了一个郡主的名头，根本没有半点实权，我为什么不敢杀了你？而且你曾经用言语辱骂她，那些难听的话，说出来，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！”
这女子瞪大眼睛，她的唇齿之间溢出了鲜血，她的声音听上去都有些支离破碎。
“你……你简直是个疯子！”
“她做出那种未婚先孕的丑事……给我们皇族丢脸……”
“我为什么不能骂她？”
“她连继承人都做不了了，我为什么不能骂她？”
这女子的表情愈发狰狞起来，她的喉头咕噜咕噜地往外头冒着血泡。
而对面的诺奴依然是毫无反应。
他的枪死死地刺透着对面的人。
然后他的声音听上去低沉而又嘶哑。
“所以你要死。”
这女子拼了最后一口气。她抬起头，好像回光返照一般，用力吐出最后几句话。
“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想要迎娶我……原来还是为了那个贱人！”
“你……痴心妄想！”
“我看，她根本连正眼都不会看你一下的！”
诺奴的神情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。他平静而又干脆地拔出了这把枪，然后下一秒，他的手掌之中冒出了一个小瓷瓶。
诺奴把这个小瓷瓶打开，倒下去。
然后眼前的这女子的尸体，缓缓地化成了灰烬。
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，脸上的表情冷静得可怕。
然后叶玄月听见他说。
“我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到这里。”
“如果有人能够进入的话，想必也是皇族的血脉。”
“不过没有关系。我杀了她，有什么后果我心里头很清楚明白。”
“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。”
“我也不会后悔。”
叶玄月听见他安静地语气。
突然愣住了——他的意思是，他特意把这一幕留在画像之中，给后来人看？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？
叶玄月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。
然后听见诺奴开口说道。
“还有，我迟早会把她从皇族带出来的。”
这句话他说得很轻。
停在叶玄月耳朵里头，却突然让她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。
她知道诺奴的结局……所以再看他此时此刻说的话，反而觉得有些心酸。
他自己知道，他一旦失败。
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么。
他把这一段留在画像之中……
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了吧？
叶玄月从幻境之中退出来的时候，那副画像居然开始缓缓地化成粉末，那些粉末细碎无比，很快成为了一地尘埃。
叶玄月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难受。
她轻声开口说道。
“走吧。”
冷莫燃不说话，跟随身旁的少女往前走去。
……
叶玄月一直往前走，前方的平台之上，她终于看见了紫帝想要让她取回来的东西。
她觉得取完之后，应该就可以离开这里了。
……
同一时间，淅淅沥沥的雨水里头。
紫帝抬起头，他的神情微微一变。
然后他皱了皱眉头。
他仿佛是在喃喃自语。
“应该还能够撑一段时间……”
“算了，还是去看看吧。”
……
皇城里头，仿佛也被这淅淅沥沥的雨水所彻底覆盖了。无数人在街道上头来来去去，赤连城珍惜地摇晃着酒壶，把最后一滴酒液倒入喉咙里头，然后发出了一声享受的叹息声。
那小子……
这酒倒是当真是他喝过最好的！
可惜他哪怕是再节省，眼下也已经把这壶酒喝得是一干二净，以后再想要，恐怕肯定是没有的了。
着实让他有些惋惜。
他把空酒壶丢到一旁，抬起头看着这淅淅沥沥的小雨，突然听见身旁传来了一道声音。
“你便这么闲得慌？”
赤连城抬起头，愣愣地看着突然从城墙外头一跃而入的宇文盈，他犹豫了一下，皱了皱眉头，然后开口说道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你想要做什么？”
宇文盈看着他，看了一会儿，然后低声说道。
“陪我去上一炷香吧。”
赤连城突然愣住了。
他犹豫了一下，然后翻身起来，说了一句好。
宇文盈往外头走的时候，赤连城跟在她身后，然后低声问道。
“你想要买什么样的香？”
宇文盈低声说道。
“听闻有一种香可以遗忘前尘往事。如果可以找得到，我宁愿给他上一柱那样的香。”
“但是眼下既然没有，寻一根普通的香火，也算是认识一场。”
赤连城看着屋外的雨水盈盈沸沸。
突然开口说道。
“如果他当年不那么做，现在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。”
宇文盈抬起头，然后她说。
“可惜没有如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