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灿与苏蕊对视一眼，得意洋洋的笑了。
“喂，唐果，柳总没有尅你吧？”宋辞小声问候她。
唐果抿抿唇，也不摇头也不点头，含含糊糊的晃晃脑袋，拖动鼠标盯着屏幕不语。
宋辞叹口气。“柳总一定是误会你了，柳总向来不尅员工。”
这时，赵舒雅走了进来，大声说：“诸位女士，下周一方经理的姐姐的画廊正式开张，需要几位女士过去帮帮忙……”
“有小费么？”大家开始嚷嚷。
“当然有，而且双份！”
“我去！我去！”满室手臂高举如林。
“哎呀，太多啦，我点名吧。唐果！”
唐果一缩头。“我周末有事。”
“不干周末的事，周一早上提前搞搞卫生，客人来了帮着端茶倒酒什么的。咱们部门的姑娘最漂亮，拿出去肯定压倒全场！”
这不是竞赛花魁好不好？
“好了，点上谁谁就得去，这可是美差呢。那是名流汇聚之地，珠光宝气，觥筹交错，衣香鬓影，红男绿女……让人眼花缭乱……”
“赵秘书，干脆您一人去得了，看您那神往的样子，口水都流了三尺长，可以养鱼了。”刘子豪忽然截断她的话。
赵舒雅柳眉一竖，推了推精巧的眼镜。“刘先生，您为什么总跟我作对？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？”
“您没有得罪我，我只是看不惯您一副趋炎附势的鬼样子而已。”
“你！”
眼看战火再起，唐果忙说：“赵秘书，接着点名吧。”
赵舒雅狠狠瞪了刘子豪一眼，不屑的冷哼一声，扭过脸，继续点了四名女职员。
“喂，赵秘书，为什么不让我们去？”王粲与苏蕊同声抗议。
“呃？你们不是没举手么？”
“谁说的？我们现在还举着呢！”
“哦，不好意思，我眼神不好，你们举得不够高，我没注意到。这样吧，下次吧，这次人数已经够了……”
“这种事哪有下次？”
“有的，办画展的时候呀。”
“不行，我们就要这次去！走，咱们找方经理说去。”二女手勾手的仰脸走了出去。
星期一早晨七点半，唐果准时来到方晓雯的画廊，已有两名女同事开始擦桌椅与门窗了，唐果连忙加入。
恭贺的客人陆陆续续光临。唐果开始擦最后的玻璃大门。由于干活微微出汗，她脱掉棉衣放在门外的长椅上，沐浴着阳光擦大门的外面。浅灰色的毛衣，普通的牛仔裤，在她举手投足间不小心勾勒出少女优美柔和的曲线，引得路人频频回顾。
“你好，请问这位小姐愿不愿意做模特？”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。
唐果迟疑的回头，见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正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。
“我是方小姐的朋友，如果小姐有兴趣可以与我联系。请问小姐贵姓？”
唐果连忙摇头，勉强笑道：“对不起，我没兴趣。”
“你再考虑考虑，做一次模特可以挣不少钱，不比你在这里擦玻璃强百倍？”
“对不起先生，我真的不感兴趣。”
“你放心，我不画裸体。这样吧，价格你定，怎么样？你想想——”
“她不会答应。”一个声音蓦然加入，却不陌生。
“呦！柳先生！怎么，你们认识？那让给你，哈哈。”
“她是我们公司的职员，不能兼职。”柳垂杨依旧淡然无波的说。
“原来如此。那我就不强人所难啦。走吧，进去吧，晓雯应该等急了。”
唐果手抓抹布按在大门一边，目不斜视，直到感觉他们离开才继续干完剩下的活，最后将脏水倒进门前的排水口，低头穿过人影憧憧的大厅，欲去后面的洗手间，却被方晓雯叫住，她站在柳垂杨身边含笑说：
“你和另几位女孩子去更衣室换上制服，准备好酒水，一会儿客人到齐了就端上来。辛苦了。”
唐果应一声，先向后面的洗手间走去。洗净手，来到更衣室，其他女职员已换上制服离开。她拨了拨剩下的几套制服，都不合适，选了套最接近的走进布帘后开始脱毛衣。毛衣里面是表姐出国前送她的一件酒红色的长袖紧身T恤，她只敢在这个季节当秋衣穿。当她抬手去够衣钩上的制服时，T恤上滑，露出一小截光滑细腻的小蛮腰。然后，这截小蛮腰被一只粗厚颤抖的大手猛然握住。
唐果惊跳起来，转过身，正对上一张带着刀疤的脸！她张口欲喊，被他一把捂住嘴，抵在墙角，狞笑着：
“这世界真小，是不是？门我已经插上了，谁也进不来。我发誓，这次你再也逃不掉了，你就老老实实从了我，否则有你苦头吃！”说着，一只手伸进T恤顺着柔滑的背脊来到胸罩的连接处。由于过于激动，一时竟无法解开，便直接来到前面，欲抓上圆润的少女之峰。
唐果忍着阵阵恶心拼命挣扎，绝望中忽想起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一招“防狼术”，虽只一下，但效果极佳。当下，屈起膝盖，用尽全力向男性最脆弱之处快、狠、准的一击！
只听得一声恐怖之极的惨叫，她自由了。尹方成捂住下体痛苦的蹲下身去，缓缓倒在地上，缩成一团。
唐果气喘吁吁的瞪着他，满头大汗。
一阵拍门声急速响起，杂乱的脚步声纷至踏来。
唐果如恶梦初醒，忙跑去打开门。人们顿时如潮水般涌入，继而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一幕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？”方晓菲回过神高声叫道：“唐果！又是你！为什么你到哪儿，哪儿都不得安宁？你把尹先生怎么了？快说！”
唐果兀自有些气喘，苍白的脸一片冰冷。她还未开口，地上的尹方成已咬牙切齿的嘶吼：
“死丫头！我要告你蓄意伤人！你等着！哎呦！我要验伤……”
唐果气愤难言，陡然提过旁边的一桶脏水，“哗啦啦……”尽数倒在他身上。
“啊——”杀猪般的嘶喊再次响彻云霄。
众人看得瞠目结舌。
“唐果！你反了你！你想坐牢么？”方晓菲厉声道。
唐果扔下桶，面无表情的说：“我属于正当防卫，凭什么让我坐牢？”
“正当防卫？尹先生怎么你了？偷你的了？抢你的了？还是——强暴你？不会吧？在这人来人往的开幕酒会上？”
“那方经理认为他为什么在女子更衣室？而且还插上门？”
“这……就凭你……”她忽然认真的打量起唐果来，发现她两条长长的马尾辫遮掩下的曼妙曲线，她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，徐徐说：“那也可以是你情我愿……咳咳……不管你们因何发生口角，伤人是事实。保安，先把她扣起来，另外，赶紧送尹先生去医院……”
这时，人群一阵骚动，人们看到门外的方晓雯正死命拽住欲进门的柳垂杨。大家惊诧之余忙自觉让开一条小道。
柳垂杨终于甩开方晓雯的牵扯，大步走过来，如一座冰封的漂移的岛屿，人们顿如置身冰流。
“既然知道是正当防卫，为什么还要扣人？保安也无权这样做。”他冷冷看着方晓菲。
方晓菲吃惊的瞪了他半天才说：“我是怕她畏罪潜逃，先扣下来再扭送派出所！再说，就凭她一面之词又能说明什么？你信她的话？”
“我的员工我要负责。我会先查清楚。”他忽然一把拽住唐果向外走，黑色大衣如黑色旋风。
待大家回过神，纷纷发现方晓雯光鲜亮丽的脸瞬间灰败。
一出大门，他一把拿过门口长椅上的棉衣扔给她，凶神恶煞般的说一句：“穿上！”
唐果穿上棉衣。
他继续拽着她，走出老远才停步，一下甩开她，阴沉着脸，眼睛黑暗，以从未有过的严厉看着她。“你是傻子么？等着让人来抓？吃一次亏不够还要吃第二次第三次？你不会离这些人远些？谁让你到这里来的？这是你来的地方么？你——”
“够了！”她蓦然打断他，“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？你以为我稀罕么？我知道自己不配在这里！这里是社会名流，是精英荟萃之地，我只是个没见过世面什么也不懂的乡下丫头，徒惹人笑话罢了！”她眨眼间泪流满面，却坚持着把话说完：“我不适合这里，也不适合城市！我会走，走得干干净净，再也不让你们任何人心烦！”她摘掉眼镜，掉头而去。
回到公司已是中午，同事们都出去吃午饭了。坐在空旷的办公室，她打开电脑，一阵噼噼啪啪乱敲，屏幕上出现了无数的“辞职辞职辞职”。她瞪着它们，忽然眼热鼻酸。
有人走进来，径直走到她身边，静了片刻，低声说：“听着，不许辞职。”
“不许？”她冷笑了，抬起头，“你没有这个权力！”
“我有。”他脱口而出。
她愣了，他似乎也愣了，他们愣愣的看着对方。他深邃的眼睛里翻滚着狂澜。
她开始晕眩，退缩的低下眼睛。
他有些不自在的偏过头，声音干燥的说：“就这么说定了，干活吧。”走了出去。
发生了什么？刚刚？或是此刻？
下雪了。今年的雪来得好早。
洁白的雪花浸润了她的心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