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澈面上温和一笑道：“百闻不如一见，红玫瑰姑娘果然国色无双。”
红玫瑰听闻轻摇团扇，掩唇一笑道：“夏公子可真会说话，可惜是‘错把春花比作秋’了，我呀，可比不得那些年轻的姑娘咯。”说罢便欲将两人引上楼。水澈却摇头道：“红玫瑰何必自薄，春日年年有，好花可再开。”“时光难再，覆水难收。花儿落了，便是永远的落了，下一个春天，妩媚在枝头的已不再是当初那一朵娇艳的花了。夏公子是赏花之人，应知好花不常开才是。”红玫瑰便上楼边说道，声音一如既往的甜软妩媚，不带一丝悲伤。
水澈听了红玫瑰的一席言论，脚步微微一顿，继而对上红玫瑰略带疑惑的视线时，才若无其事的抬步跟上。
红玫瑰一直上了红楼最上一层，才在特级包厢门前停下。水澈与卫若兰对视一眼，心都有些提了起来。推开门，红玫瑰便笑道：“我这就去让人将字据和玉佩取来。”顿了顿又开口添了一句：“希望两位耐心等待。”说完便合上门离开了。
水澈知道红楼的第四层从来没有客人上来过，看着周围的摆设，虽说是特级包厢，到不如说是为什么人专门留下来的居所，华丽精致，舒适随意，多半是设给红楼幕后老板的。
卫若兰首先开口道：“难道这红楼的老板知道我们来的目的？要不然为什么会将我们引到这儿来？”
水澈若有所思地点头道：“你说的不错。你看周围的布置，跟我们在江南林家比如何？”
“富贵有余，清丽不足。”卫若兰自然是见过皇宫的华丽大气的。
“对，但你遗漏了一点，那就是两处都一样的精致细腻，字画摆设之类的自然不必说，都是珍品，连椅子上的竹垫都是用上好的蓝田玉，一块块磨得光滑如洗，再用银线串接制成，可见所用心思。这样的东西，便是皇宫中都极少见，可见此人必然是极会享受之人。”
卫若兰站起来看看刚刚坐着的椅子，不禁叹道：“这个主儿可真是财大气粗知道享受啊，要不是你说我还真没注意，怪不得觉着这么凉快呢。不过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，当初我们在林府的时候，我还感叹过林默涵低调华丽会享受呢。”
两人等了大半个时辰，却始终没有人开门进来。卫若兰终于站不住了，“红玫瑰怎么这么半天还没上来，难不成想今晚上就把我们晾在这里？”起身便要向外走去。
水澈想着红玫瑰临走前说的话，倒像是特别提醒，稍微思考便明白过来，赶忙拦住卫若兰道：“不要冲动，红玫瑰既然让我们等着，必然是有原因的，放心，我想不会太久，正主就该到了。”
原来默涵见薛蟠离开后，便吩咐红玫瑰道：“若是卫若兰自己一个人来便将东西还给他，若是三皇子也一同前来，便将他们请到楼上等我回来，若是他们等不及也不用多管，让他们走便是。”说完便与轻羽一同回了北京王府。黛玉自来京城，还未好好欣赏过四方城的面貌，趁此机会，默涵便带她好好走走逛逛，随手买些手工艺品之类的小玩意儿。一直到晚上在外面用过了晚饭，与默涵约定第二天到城外的寺庙上香后才与水溶回到王府。
默涵回到红楼后，红玫瑰便上前将两人的情况说与默涵。默涵听后嘴角微勾，轻笑道：“没想到这个三皇子还真沉得住气，算得上是个合格的上位者。”
“我们不是暗中进京么？你为何又故意将你的消息透露给三皇子？”轻羽有些不解地问道。
“还记得前几日幽夕颜告诉我们的消息么？既然父亲已经做好准备退出官场了，那么皇帝必然会另外择人到扬州接替父亲的要职，而皇上岂会放心风信子这个势力世代为林家掌控，那么这个人暗中的任务必然是尽可能地调查风信子的情况，弄清楚风信子的底细，到时候就算风信子的权利在我手上，一举一动都被掌握在皇帝手中，也不会造成分毫的威胁。因而，去江南的人选很重要，这个人不但要有头脑，能够应付朝廷各方势力的拉扯对付，还要被皇帝信任，保证盐政上的大笔银子和风信子的势力不会落入任何一方手中。”默涵断言道。
“嗯，记得你曾说过已经想好了这个人选，是谁？”
“卫若兰。走，我们先上去看看他们两个。”边说边向楼上走去。轻羽却有些迟疑道：“我也要一起上去？上一次见面时我们说的可是偶遇……”默涵却回头邪魅一笑道：“你不是要一直在我身边么？放心，水澈他心里明白。”上前拉过轻羽的手，“做任何事情，我都不会瞒你。”轻羽心中一暖，也不再犹豫，提步跟上。
两人上楼，便听得水澈的一番话，默涵笑着推开门道：“让两位久等了。”
水澈见默涵两人走了进来，心中已然知道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，同时又有些暗惊，两人上楼的声息自己与卫若兰皆未听到，两人武功可见一斑，调查之人曾去确认过林大公子从小体弱多病而送出去修养，如今看来真实情况也不尽然，面上却温和一笑道：“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与默涵兄和轻羽兄在京城相见。”
“这么快与两位相见，在下也是颇为意外。”默涵笑应道。
四人相互见过便重新入座。红玫瑰此时推门而入，将托盘放于桌上。默涵微笑道：“事先实在不知卫公子之事，多有得罪，还请卫公子莫怪，如今便将字据跟玉佩一并奉还。”
“林公子严重了，本就是若兰的错，坏了规矩，赔钱也是应当的。”卫若兰道，说着将准备好的一千两银票拿了出来。
“既然卫公子坚持，红玫瑰，将银票收下吧，以后卫公子再来一定安排好二楼的雅阁招待卫公子。”默涵也不推辞，笑着吩咐红玫瑰道。
红玫瑰接过银票，对着卫若兰微微一礼：“多谢。”之后便转身离开了。
几人闲话几句，默涵说来说去却始终将话题围绕在京城气象如何繁华热闹，往来不绝之类的事上，轻羽并不多言，水澈与卫若兰笑着应和，心中各有所想。
默涵笑道：“两位身份贵重，能来红楼已是让红楼蓬荜生辉了，红玫瑰招待不周，不如两位随我下楼？我一定让两位享受到红楼最顶级的招待。”
水澈见默涵自始至终并未以夏兄称呼自己，如今听得默涵话中之意，明白其定然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。又想到当日瘦西湖畔默涵所言，可谓句句意有所指，便不再犹豫，直言道：“默涵兄客气了，想必默涵兄早就知道了在下的身份，必然也能猜到在下此次前来所谓何事。”
默涵兄淡笑着点头，“三皇子，水澈。三皇子来红楼不是寻乐子的？”故作不解道。
“默涵兄说笑了，如今情况，水澈岂有玩乐的心思？此次前来，是希望默涵兄能助我一臂之力。”水澈面上微微苦笑道。
“三皇子可想好了？朝堂上其他几位皇子如今已成水火不容之势，你若也想争那个位子，那便是逆水行舟，不进，则是必死之境。”默涵也不再绕圈子，略微淡漠直言道。
“是，与其在别人手下残喘，不如奋力一争！”水澈肯定道。
“三皇子果然是有骨气有决断之人，那默涵以茶代酒，预祝三皇子一帆风顺，心想事成。”默涵笑着举起茶杯，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。
“那默涵可是答应了？”水澈有些惊喜道。
“三皇子太看得起默涵了，在下不过是一无功名的白身之人，哪里能有什么帮助可言。”默涵淡淡一笑道。
“那林家的情报势力还不是会交到你的手中，到时候皇上会不为你封官授职？什么白身之人，不过是借口罢了……”卫若兰听得默涵拒绝，终于听不下去道。
“若兰！住口！”正说着便被水澈喝住。转头看向默涵道：“若兰有些冲动，还请默涵兄不要见怪。默涵兄的才智水澈十分佩服，相信有默涵兄相助，水澈一定能成功。”
默涵依然慵懒地坐在位子上，狭长的丹凤眼微眯，黝黑的眸中寒芒一闪而逝，似笑非笑地看了卫若兰一眼，却让卫若兰心中一惕。
轻羽脸上退去了温度，开口道：“三皇子与卫小侯爷应当记得默涵当初之言，默涵他并不贪图名利权势，也不缺少这些，既然如此，为什么还要掺和到你们的政权夺位中去？”
卫若兰一时哑口无言。
水澈看向依然随意地喝茶的默涵，开口道：“可我也记得默涵兄曾言自己也是有所坚持，有所追求的，那么，一定有一样东西是默涵兄想要得到的。这样东西或许不是金钱，不是权势，但是，只要默涵兄想要，水澈一定尽力帮你得到。”
默涵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，看了水澈片刻，开口道：“对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，我也有想要得到的东西，我可以帮助三皇子，但三皇子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，为我做一件事。这件事一定与你的抱负没有冲突，也不会危及到江山社稷，必然是你力所能及之事，你若是答应，我便可以让风信子的情报为你所用。”
水澈沉思片刻，觉得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危害，便点头应道：“好，默涵兄，一言为定。默涵还是叫我水澈便好，从今日起，水澈就靠默涵兄了。”
“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帮你。”卫若兰依然有些不相信，在一旁小声嘀咕道。几位武功都不差，自然听在耳中。
默涵不在意一笑道：“我自然会让三皇子和卫小侯爷见到在下的诚意。”然后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。
水澈听后，点头赞叹道：“默涵果然心思缜密。若兰的祖母乃是当朝公主，父皇的姑姑，当年对父皇颇为照顾，因而父皇对其倒有几分感情，对若兰的聪慧看在眼里，也颇为喜欢。”
默涵点头：“重要的是卫公子暗中是三皇子的人，明里与其他几位皇子之间也并无多少矛盾，有皇上撑着，不会引起朝中势力联合的针锋相对。”
“那北静王世子也很合适，皇上也有可能会派他去。”卫若兰道。
“不会。”默涵断言道：“北静王爷手中握有军权，皇帝不会再将如此重要的势力交给水溶了。”
“嗯，明日朝堂，父皇必然会提起此事，到时候只要若兰乘机自荐，相信父皇必然会同意。”水澈赞同道。
几人商议完成，水澈便也不再多留，带着卫若兰一起告辞。
默涵起身相送道：“那默涵便在扬州恭候卫公子大驾了。”
“不敢不敢。”卫若兰心中也对默涵有些敬服，收敛了心中的傲慢。
两人离开后，轻羽才开口问道：“难道我们也要回扬州了么？”
“嗯，还有几件小事要处理，左不过一个月，咱们便回去。相信过几个月父亲便会‘卧病在床’，到时候玉儿便也回去了。”